只吃魚身 魚翅丟海裏

【日黑】漫遊仙境症候群

白情短打，漫遊仙境症候群paro，有一哥受虐/抹布*哥情節，注意避雷

感謝繼國緣一的笛笛笛笛子醬太太提供的梗！由於寫得太崩不好意思召喚請見諒|||

　　視微症，又稱愛麗絲漫遊仙境症。症狀表現基本是若長時間觀察一樣事物，會忽然像愛麗絲漫遊仙境一樣，周遭的事物忽然變大或者忽然變小。病人有時眼前會出現馬賽克的視覺效果，有的患者更可能出現時空扭曲感。

　　繼國巖勝從十五歲那年起，開始看到那些所謂的前世來生。

　　這並不是說胡話，他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，在那些景象要出現在他的腦海之前，時間的流速都會忽然變慢下來。街上的路人，鳴飛的鳥兒，疾駛的汽車，都會變得像停格似的，慢動作地從他的身邊經過。接著，在他腦內就會出現景象。

　　說是在腦內出現景象，其實那些景象幾乎都是在他眼前發生的，比方說現在他正坐著的露天咖啡廳，靠旁的馬路上立著的歐式景觀燈，正扭曲變形成一名武士的樣子向他走來，而他只要細看眼前盛著甜食的盤子，盤子中央的可麗露彷彿變成一張帶有火焰斑紋的扭曲變形的臉，正張著口對他訴說些什麼。意外的是他並不感到可怕，畢竟從十五歲以來的經驗告訴他，這些幻覺害不了他，他甚至抱著一絲絲好奇的心情想要去探究那些幻象究竟是什麼－－後來他得出一個自己都啼笑皆非的結論，或許這些畫面是他前輩子的回憶也不一定－－在症狀來的時候，他就放心地看著它們發生，來了又去。而今天呢，他正好有時間跟這些幻覺瞎打發。他以纖細的手指拿起咖啡杯輕啜一口，看著那盞已經變形成戰國武士的歐式景觀燈靜靜走到他面前，向他單膝跪下－－得了，我今天被一盞路燈給求了婚。他感覺自己好像有回應的必要，趁沒人看到的時候，他對那盞路燈輕輕點了點頭。武士站起身來－－下一個瞬間，街道上嘈雜的聲音恢復了，流人如織，鳥兒散飛，汽車駛過道路。

　　一般這些幻覺對他的生活並沒有太大的影響，若是在人前看到，假裝無視即可。今天看到的武士也並非第一次見，早在先前他就曾經看過類似的人影出現。那一次是在夜裏，由於沒有日間的噪音和旁人，繼國巖勝沒有發現周遭的時間又開始慢了下來，只覺得關了燈的房間好暗，並且靜得出奇。隱隱約約之中，窗戶旁浮現了一個武士的身影。但他一點也不害怕，反倒對這個人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。武士的身影就這樣在他身邊待了一會兒，像是在注視著他睡覺的樣子。等他回過神來－－時間已經重新開始了運行，聽得到家裏其他人隱隱約約的交談，也聽得到電器發出的令人安心的細微嗡嗡聲。他就仍舊睡了過去。

　　巖勝所住的地方是他叔父的家。父母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在一場意外中過世，之後他便住到了叔父家中。叔父家裏其他的成員是叔母及小他數個月的堂弟緣一，叔母待他相當好。在巖勝小的時候，父親經常對他暴力相向，把他和母親打得鼻青臉腫，在他和母親哭著往外跑，想要逃離男人可怕的棍棒和拳頭時，附近的叔父家常常是第一選擇。小時候的他，在母親因為不堪暴力而離家出走時，被暫時託付在叔父家，因此他對叔父家總是有種微妙的親近感。在母親接回他的時候，他甚至還問過母親和叔母，為什麼不能繼續住下去呢？母親回答：「因為那畢竟不是你的家啊。」小時候的他並不懂，只知道要回到那個充滿晦氣和暴力的家，就等於要繼續過著擔心受怕的生活。

　　只是這親切感，也在叔父對他做了那種事之後蕩然無存。

　　

　　那一天沒有其他人在家，叔父親暱地把仍幼小的他抱進房間，說著要替他檢查身體，手便放在他的大腿根部，一路蹭至他的私處。在叔父的手指試探地放進他的後 穴時，幼小的巖勝感到有些古怪與不適，掙脫了叔父，跑出了家門外。他在家門外遇到了緣一，緣一興許是見他表情不對，詢問了他怎麼回事，他沉默一會便道沒事，拉著緣一到公園溜盪鞦韆去了。此後他見到叔父便避得遠遠地，連同桌吃飯都不願意。唯一能讓他稍稍卸下心防的，只剩和他差幾個月大的堂弟緣一。緣一雖然是獨生子，但似乎很嚮往能有哥哥或姊姊，總是「兄長大人、兄長大人」地叫他，總拉著巖勝要他一起玩。他雖然覺得緣一有些太過黏人，但在周遭這混濁骯髒的世界裏，只有緣一的心靈始終清澈。他很喜歡緣一，甚至暗自想過如果自己是女孩子的話，應該會想跟緣一這樣善良的人結婚。但也就是因為緣一的單純和善良，巖勝覺得不應該拿自己家裏那些骯髒的事情汙染緣一，於是在緣一面前他總是溫柔地笑著，扮演著哥哥的角色。

　　母親接回他之後，他馬上又得開始面對父親的咆哮和摔碎的酒瓶。父親命令他坐在椅子上不准動，接著掄起拳頭便猛往妻子身上招呼。巖勝坐在那裏哭著看著，當他哭喊著說「別打了」的同時，父親一拳打在他的臉上。他害怕了，心想著自己也要逃但是不敢逃。當父親因酒醉而昏昏睡去之後，他回到自己的小房間，收了幾樣他心愛的玩具－－其中包括一只他手作的小木笛，他幼小的腦袋異想天開地想著，萬一沒飯吃了，就自己作上好幾隻這樣的木笛，沿街販售就可以吃飯了……不知道該去何處的他來到了叔父家門口，雖然叔父作過那種事，但無處可去的他還是決定先按按看叔父家的門鈴。出乎意料之外的，是緣一開的門。

　　緣一見到鼻青臉腫的巖勝，嚇了一大跳，巖勝拜託緣一讓他暫時躲在他的家裏。意料之外的是，緣一緊緊拉著他的手，要他不要再回家裏去了。緣一幼小的聲音鎮定地對他說，「我會保護哥哥的。」巖勝非常感動，他把那只自己作的小木笛送給了緣一。

　　然而兩個小孩兒也藏不了多久，隔天一早叔母便發現了巖勝。心軟的她雖然答應讓巖勝住上幾天，但最後還是把他送回了自己家去。巖勝琢磨著自己應該被打個一頓就完事了，因此還是乖乖地回了家。不過從那之後，緣一三天兩頭地來找他，似乎是想要確認他過得好不好。幾年之後，巖勝的父母雙雙出了車禍，他便住進了叔父的家。也約莫是在這個時候起，他開始出現那些幻覺和看到奇怪的景象。

　　叔父和他小時候時比起來，已經衰老了不少。然而他並沒有忘記幼時那件事，依然對他感到噁心。他總是在放學後快速步入自己和緣一的房間去寫作業，盡量避免和叔父打到照面。然而那事情還是發生了－－巖勝一直很小心，不讓自己和叔父單獨在家，為此他週末幾乎都不待在家裏，早早就出門找圖書館念書。但是這天，他睡得晚了，並沒有發現叔父悄悄走進他的房間。

　　「你長大了。」叔父伸手摸了摸巖勝的臉頰，巖勝猛地驚醒。

　　「你在做什麼！？」巖勝被嚇得不輕，他從床上彈起，卻猛地被重重打了一個巴掌。

　　「你長這麼大都是吃我的喝我的，我要你做什麼，你就做什麼！」叔父喝斥。他伸手去扯巖勝的褲子，巖勝掙扎，便感覺後腦杓遭重重的一擊，他眼前發黑，險些昏厥過去，一時失去了反抗的力氣。叔父用力扯下他的褲子，接著也脫下自己的，露出了猥瑣的那物。就在此時，房門「碰」地一聲被狠狠推開，一個人影衝了進來，不由分說的便把叔父往後拖去，兩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。很快的那人便一個手刀制服了叔父，他站起身來，巖勝這才看清楚眼前來人是誰：「緣一……」

　　緣一爬到床上，雙手按在巖勝的肩膀上：「兄長大人，您沒事吧？」

　　巖勝搖搖頭：「沒事，謝謝你……」一股酸意從胃中湧上，巖勝覺得自己快要吐出來了。緣一此時貌似是太過激動，忽然間緊抱住他：「沒事就好。我嚇了好大一跳。沒想到父親大人竟然會做出如此下流之事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　　「你不用跟我道歉的。」巖勝說。他被緣一緊緊攥在懷裏，不覺有些動搖。

　　緣一的呼吸有些急促。此時巖勝意識到，自己好像喜歡上緣一了。

　　緣一從這事之後就強硬地向家裡表示他要搬出去，他無法和這樣的父親住在同一個屋簷底下。叔母雖然傷心，但卻是攔不下自己兒子，家中又出了這種醜事，只得同意。兄弟兩人此時都已經十八歲，讀同一間大學，就住在一起相互照應。但巖勝總覺得，緣一看他的眼光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。是看到自己受辱而輕視自己嗎？他總忍不住這樣想著。從這之後，他的幻覺嚴重起來。由於強烈的PTSD，他時常感到壓力與頭疼，開始服藥後尤甚。他已經漸漸習慣了看到那些奇怪的東西。他夜夜在纏繞著他的莫名不安感下服藥，直到緣一發現了他的藥袋和看診證明。

　　「兄長大人……兄長大人。」

　　「……怎麼了？」睡夢中聽到緣一叫他的聲音，巖勝睜開了雙眼。

　　「……這些……是什麼？」緣一手上拿的是他慣常服用的藥物。

　　「……你沒必要知道。」巖勝感覺自己的聲音十分乾澀。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，感覺偏頭痛又要發作起來。

　　「兄長大人，吃這麼多藥對身體很不好的。」

　　巖勝看向他。

　　「我知道。可是如果不這樣的話，我治不好的。」

　　「治不好什麼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巖勝別過頭去。他不想讓緣一知道自己被過去的回憶折騰到需要藥物控制的地步。

　　「治不好什麼，兄長大人？」

　　「你別管我。」巖勝最後這麼說。他搶回了藥袋子，把緣一趕出了房門。

　

　　那天夜裏，他又看到了。身旁的物事在逐漸放大，放大到他似乎必須抬頭才看得到桌上那架檯燈的頂，就著小夜燈微弱的亮光，他看著檯燈溫和的金屬光澤放大到填滿他的視野的地步。

　　他咬咬牙，忍住了快要落下來的淚水。

　　隔天一早，他看到沒課的緣一坐在餐桌旁等他，桌上已經放著做好的早餐。

　　「你今天……不是沒課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但我想跟兄長大人一起去上課。」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

　　「這個嘛……」緣一在餐桌下伸直了腳。他看著自己的膝蓋答道：「因為想陪著您吧。」

　　「好端端的幹嘛要陪著我？」巖勝發現自己心底有一絲雀躍。昨天那樣把緣一趕出了房門，他沒有生氣。

　　「兄長大人。」緣一把視線轉回巖勝臉上。「對不起，是緣一不好。」

　　「什麼……你哪裏不好了？」巖勝啼笑皆非地問道。

　　「未能發現兄長大人的病。」緣一又低下了頭。「果然是因為先前那些事吧。是我不好，沒有注意到您的心情。」

　　「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啊，緣一。也不該是你來補償。」

　　「可是兄長大人……對我來說……」

　　「對我來說，兄長大人非常重要。」緣一拉過了巖勝的手。「我想要陪著您一起走出來。」

　　緣一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　　「因為我，喜歡兄長大人。」

　　繼國巖勝看著緊握他雙手的緣一真摯的眼神，只能回答：「嗯……」

　　「跟我在一起吧。我會陪著您走出來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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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巖勝看著床上自家戀人熟睡的模樣，不禁輕笑起來。

　　這是他們交往的第三年，他已經不再看到那些東西了。

　　「謝謝你。」他在緣一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，翻身睡去。